上、下班搭捷運那三十分鐘,我通常在看漫畫。
因為搭捷運的時間零碎(我必須要轉車),所以我在捷運上看得漫畫都是經過選擇的,譬如單元劇、搞笑漫畫或是我本來不準備要閱讀的漫畫,像今天剛看完的100%的草莓。
100%的草莓是一部典型的日本商業漫畫,就像大部分的好萊塢電影。這些電影常會毀在最後多拍的五分鐘,草莓也是。不幸的是,草莓多出來的是中間的十幾集。中間那鬼打牆般的十幾集差點讓我無以為繼。更不幸的是,(對閱讀這部作品來說)我多了十幾歲。致使我完全無法忍受作品中男主角那短視近利(跟哪個好就愛誰),還有那些離譜到不可思議的詭異事件與其中忽視現實,妄想般的美好世界。這部書中的情節奇妙到如果跟我說結局是男主角其實叫大雄,是個植物人,這些故事都是他在作夢,我都覺得好些。(這個鬼扯的網路謠言,到現在還有人相信,也是個離譜到不可思議的詭異事件)。
前兩天,我去台大誠品聽吳晟老師與吳明益老師對談關於《溼地、石化、島嶼想像》這本書。演講中吳晟老師說他覺得台灣最不合理的就是一邊歌頌黃花崗七十二烈士,一邊要求抗議「民眾和平理性」。吳明益老師則提出一個觀點回應聽眾的問題。他說「我們可以思考這樣的邏輯,想想就好,花蓮每年都被票選為台灣最幸福的地方之一,可是當大部分人聽到東部發展條例時又會覺得,『啊,花蓮人很窮很可憐,所以應該幫他們開發,讓他們賺錢。』」

六、七零年代,台灣經濟起飛,大量的財富讓許多人變成一夕致富的暴發戶。跟著是迅速地解嚴、政權交替(看看日本、埃及或其他國家花了多久才完成這些事),這是真正的台灣奇蹟。但是奇蹟來的太快,台灣人還沒學會怎麼用這些事物。因此我們不只是經濟上的暴發戶,更同時成為了文化,與民主上的暴發戶。
人格分裂的台灣人,看到六輕三度大火、下黑雨導致各種污染時會忘記王永慶曾說「講石化是高污染,世界上人家會笑的。」「(六輕)比廚房還乾淨」。暴發戶性格的台灣人以為國光石化(八輕)不會破壞環境,蘇花公路不會破壞生態,或等閒視之。因為暴發戶會認為民主、美景跟錢一樣,應該永遠花不完。
民主應該太多,可以回收一點,美景也太多,可以破壞一點
陳玉峰教授在勘查棲蘭檜木林枯立倒木整理紀行中這樣寫到「已故生態教授柳榗曾得意的告訴筆者,據他研究檜木林伐採跡地上保存的紅檜母樹,為何很快死亡的原因,係因寂寞而死。
當年筆者當然會意柳教授認定,原檜木林的檜木族群彼此相互庇護,共同抵擋強風及溼度問題,森林社會一旦解體,單株檜木獨自面對環境壓力,獨木難以擎天,故而短時間內一一殞落。直到近年,筆者因專心研究檜木生態計畫,另有補充詮釋。
棲蘭170林道0.5K附近衝風地,原先一片扁柏林遭受強度擇伐及造林試驗,新近十餘株翻倒斃命,出露巨型盤狀淺根系。然而,既是衝風地,扁柏又如何長成巨木林?如今巨木又為何風倒?實地勘查後,筆者依環境條件推演如下。
此處原為裸露地,以母岩、碎石為基質,但因高濕,岩隙可累聚土沙長成苔蘚及草本,而扁柏落子後,成群緩慢成長,伴隨族群生長,個體之間相互為屏風,逐次茁壯,且根系改良立地基質,經年累月,形成扁柏林,復因扁柏生幅廣大,逾越千年以上,終至巨木林型完成,而基質亦呈長期化育,累聚薄土層,惟因多雨,亦有灰化土作用產生,扁柏根系多以盤根發展為主。十餘年前,人為擇伐,破壞了森林社會相互庇護作用,且因部份巨木伐除,剩餘單株巨木形成風隙作用,近年間遂發生巨木接二連三風倒現象。」
想起現在只能在假日跑去動物園看動物的人們,我思索著我們何時能成長到看穿這些美好假象,再也無法忍受下去,如同我無法忍受荒謬愛情漫畫一般,希望別太晚,至少在我們寂寞而死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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題外話
在捷運上看100%的草莓對我來說真是種極大考驗,會相信我看這玩意是為了研究漫畫的人,真是屈指可數。我通常不大在意別人的眼光–看爛作品的時候例外。
一般少年戀愛漫畫的定則是除了(雜碎)男主角以外的男性角色都被閹割(無法威脅主角地位),不管是已經有女朋友、年紀太大,或本身是搞笑角色。這些人我一律稱作太監。草莓推翻這個定則,主角本身就是個被閹割的太監,因為他從來沒有勃起過。
所以我實在很猜不透他是怎麼跟本命女主角發生性關係的,大概是,嗯…………
難怪主角常常有五指朝天抽搐的動作。
